无论《金瓶梅》的作者是谁,他是非常了解女性的,并且同情女性,为女性说话,在中国男人为主的社会里实属难得。
潘金莲与李瓶儿是《金瓶梅》里两个主要的女性人物,描写也客观全面,而在读者的眼中褒贬不一。
人之爱美,人之常情,人之本性。论美貌,潘金莲比李瓶儿更胜一筹。
潘金莲是《金瓶梅》中最美丽的女人,她到底有多美?《金瓶梅》里提到:“但见他黑鬒鬒赛鸦鸰的鬓儿,翠弯弯的新月的眉儿,香喷喷樱桃口儿,直隆隆琼瑶鼻儿,粉浓浓红艳腮儿,娇滴滴银盆脸儿,轻袅袅花朵身儿,玉纤纤葱枝手儿,一捻捻杨柳腰儿,软浓浓粉白肚儿,窄星星尖翘脚儿,肉奶奶胸儿,白生生腿儿,更有一件紧揪揪、白鲜鲜、黑裀裀,正不知是什么东西。观不尽这妇人容貌。且看他怎生打扮?”
美到什么程度呢?是个人见到潘金莲都会魂飞魄丧,想想西门庆经常流连花丛中,什么美女没见过,还是沦陷在潘金莲的美貌中,宁愿除掉武大郎,得罪武松,也要娶潘金莲,这是人性的堕落。
给武大郎做法事的那帮和尚,也沦陷在潘金莲的美貌中,做法事时,错漏百出,已经无心在法事上,潘金莲战胜了他们心中的佛。俗话说,犯错容易修行难。一个邪念就会坏了道行,前功尽弃,几十件好事未必修得一份福气。说明潘金莲的美貌确实极具杀伤力!
西门庆的大老婆月娘第一次见到潘金莲,从头看到脚,从脚看到头,心想潘金莲怎么生得如此标致,怪不得自己的丈夫西门庆会爱上了她。
西门庆的女婿陈敬济第一次看到潘金莲也一见钟情,感慨美得不可方物,心里还痒痒的,沉醉在潘金莲的美貌中,“心荡目摇,精魂已失”。从那以后,陈敬济老是找借口靠近潘金莲,调戏潘金莲,最后干成了那见不得人的事。看到美人,就想要占有,并付诸行动,其实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。
李瓶儿只能算姿色中上等,五短身材,瓜子脸,皮肤白净,身段柔软。
论品行,从西门庆最后爱上李瓶儿可见一般。
潘金莲虽然美貌出众,但是人美心不美。毒害武大郎不必说,她平时非常喜欢在背后嚼他人的舌根,诬陷他人,挑拨离间。
李瓶儿得到西门庆的宠爱以后,潘金莲经常在西门庆的正室妻子月娘面前胡说八道,说什么李瓶儿背地里谈论月娘的不好,文中提到潘金莲“老早走到后边对月娘说:“李瓶儿背面好不说姐姐哩!说姐姐会那等虔婆势,乔坐衙,别人生日,又要来管……”
事实上,李瓶儿并没有说谁的不是,有苦都是往自己的肚子里吞,跟潘金莲性格相反,潘金莲阴险毒辣,李瓶儿温柔贤淑,潘金莲想霸占西门庆,李瓶儿怕其它女人难受,赶西门庆去和其它女人睡。
李瓶儿被潘金莲欺负的时候,宁愿自己痛苦,也不愿在西门庆面前搬弄是非,有一回西门庆见李瓶儿哭得眼睛通红,问她怎么了,她却说只是眼疼,没什么,所有痛苦都压在自己心里。人性之善在李瓶儿身上得到彰显,而潘金莲沉沦在人性之恶中,西门庆又不傻,所以他才会真的爱上李瓶儿。
论待人,潘金莲待人极苛刻,李瓶儿平等待人。
潘金莲对待自己的丫鬟秋菊非常狠,整人的招数也多:跪在石头上、头顶大石头、用指甲插烂秋菊的脸……潘金莲是男权社会的牺牲品,但是她也从不把丫鬟秋菊当人看,压迫他人非常凶狠,她的世界观是你压我,我压她。
李瓶儿对自己的丫鬟当作姐妹般对待,临死前还把值钱的衣服和其他值钱东西赠给两个丫鬟,甚至连丫鬟的后路都为她们想好了,西门庆身边玳安也夸赞她。
文中如此说,“六娘的性格儿,一家子都不如他,又谦让又和气,见了人,只是一面儿笑,自来也不曾喝俺每一喝,并没失口骂俺每一句‘奴才’……总不如六娘,万人无怨,又常在爹跟前替俺每说方便儿。随问天来大事,俺每央他央儿对爹说,无有个不依。只是五娘,行动就说:‘你看我对爹说不说!’把这打只提在口里。如今春梅姐,又是个合气星。──天生的都在他一屋里。”
李瓶儿从来不骂人“奴才”,可见她平等待人,不会认为自己是主子,随便欺负丫鬟和仆人,多少带有点现代的“人人平等”的思想,很难得。
论口碑,潘金莲待人极差,李瓶儿赢得众人认可。
当潘金莲在月娘面前搬弄是非的时候,月娘还是上了潘金莲的当,向大家埋怨李瓶儿。西门庆的女儿大姐和李瓶儿合得来,把话告诉李瓶儿,李瓶儿望着大姐哭,并且发誓没有说一句月娘的是非。于是,大姐在月娘面前帮李瓶儿说话,“才五娘说的话,我问六娘来。他好不赌身发咒,望着我哭,说娘这般看顾他,他肯说此话!”
月娘的兄嫂吴大妗子说,“我就不信。李大姐好个人儿,他怎肯说这等话!”
月娘道:“想必两个有些小节不足,哄不动汉子,走来后边,没的拿我垫舌根。我这里还多着个影儿哩!”
大妗子道:“大姑娘,今后你也别要亏了人。不是我背地说,潘五姐一百个不及他。为人心地儿又好,来了咱家恁二三年,要一些歪样儿也没有。”
虽然人们的评价未必真实,可是俗话说,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。众人都知潘金莲爱嚼舌根,也知李瓶儿好忍耐,连西门庆的兄弟应伯爵都夸李瓶儿是有仁义的人。这种发自内心的口碑,可不是金钱可以收买的。
论人性善恶,潘金莲人之恶,李瓶儿人之善,都红颜薄命。
如果说潘金莲死在武松手中,是咎由自取,而李瓶儿的死则是一场遗憾。
李瓶儿也知道潘金莲背后挑拨她和月娘的关系以后,知道潘金莲嫉妒西门庆宠爱她,知道潘金莲嫉妒自己的儿子,可是她还是假装不知道,也不计较,对潘金莲依然很好。
俗话说,物极必反,人善被人欺,李瓶儿并没有好下场。她一味地退让,逆来顺受,善良过头,就变成懦弱了,忍耐太久也会让坏人得寸进尺,使自己的儿子死在潘金莲的雪猫手中。
有时不禁感慨,潘金莲一而再再而三地吓唬李瓶儿的孩子,李瓶儿为何不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,孩子是忍耐的底线,为何不警告一下潘金莲,她完全有这个能力,那时西门庆最宠爱的人正是她。
失去儿子以后,李瓶儿悲痛欲绝,旧病复发,短短二十七岁就病死,令人惋惜不已。
《金瓶梅》从事情的表面看到本质,世间多少物极必反的事,人性的善恶不会导致简单的好人有好报,而是复杂的命运。
(图片源自网络,参考资料《金瓶梅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