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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把瓜子

打小能记事起,就对葵花印象深刻,尤其是那香喷喷的葵花籽。那时候还是大集体,葵花还没开始叫葵花,村里人都叫朝阳阳花。当时生产队里的土地上都是种的小麦、玉米等主食以及瓜豆、甜菜等经济作物,葵花还没开始大规模种植,只有在每户人家那少的可怜的自留地上才能偶尔见到。那时候,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、自留地堰都会种上几棵,为的就是秋后收获了留到过大年吃。那时的年,最期盼的就是放几个鞭炮,吃点零食,所谓的零食,主要就是那几棵从秋放到年谁也不能动的葵花籽。每到大年三十这一天,吃完后晌午饭后,奶奶就会把我们几个年龄相仿的兄弟姐妹叫到红躺柜前,郑重地打开那把磨得发出闪闪金光的铜锁,挨个给我们发放新年的礼物。我们几个排着队,用手撑开衣兜,奶奶挨着给我们衣兜里装满混着黑枣和水果糖的葵花籽,再捻几个事先拆散开来的鞭炮放在我们双手捧着的手心里,然后摸摸我们的头。虽然参加工作后也经历过鲜花蛋糕、美酒佳肴等隆重高光时刻,但比起奶奶这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,已经显得无足轻重了。

稍长一些,乡里开始有了交流会,快到赶交流的日子,母亲就会提前搬一两坨葵花晾着,晾干后炒熟给我装在兜兜里,再给拿上五毛零花钱让我去赶交流。嗑着瓜子,看一场电影或者是晋剧,简直比现在吃着年夜饭看春晚都要兴奋百倍。

包产到户后,家里开始大面积种植葵花,先是在边头拉畔的盐碱地上种一些,后来又开始在小麦地里套种葵花,这下终于实现了吃葵花籽的自由,日积月累以至于吃出了明显的瓜子牙。

师范学校毕业后,为了减轻父母的劳动负担,专门挑选了一个离家最近的乡镇学校任教,每到周末和假期都回家干农活。这下,与葵花的缘分就更深了,从播种到松土除草再到收割基本参与了葵花从种到收的全过程。尤其到了秋收时节,这是农村人一年最为紧张和劳累的季节,每天放了学后从学校直接回到村里,吃一口母亲送到地头的饭,一直干到天黑才能回家。回到家后还要把收回来的葵花从花盘上打下来,有时候收回来的葵花太多,打到晚上十一二点还打不完,打着打着就睡着了,以至于棒子打在手上仍浑然不觉,第二天手肿的老高。好不容易打完了,仍然不能歇息,还要把打下来的葵花籽和花盘装好袋子扛到房顶上晾晒,以防霉变。因为总是在右肩上扛,第二天早晨上班骑自行车时总觉得右把比左把低,现在偶尔骑一下竟然还是这种感觉。

爱吃瓜子的习惯一直没有变,以至于冰箱里常年冷藏着几罐葵花籽,闲暇时总会拿出来嗑几颗,但无论怎么吃,都吃不出小时候那种味道,更没有了奶奶那把瓜子的仪式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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